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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缺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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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刘玥拉姆
展览作品

    展览介绍

    空山美术馆很荣幸地宣布,三位艺术家高有洋、青山云、殷家顺的展览「圆缺的村落」将于2022年9月4日至2022年11月27日在空山美术馆开展。展览关注一种男性视角下的普遍关怀,为这个时代可能需要的生态、性别等语境提出一种新话语。

    文/刘玥拉姆
    “我们知道我们自己是由大地构成的,大地本身也是由我们的身体构成的,因为我们了解自己。我们就是自然。我们是了解自然的自然。我们是有着自然观的自然。自然在哭泣,自然对自然言说自己”,Susan G Riffin曾在Woman and Nature一书中如此写道。

    正如生态女性主义所呼吁的那样,将人类中心主义下的生态问题类比于女性所面临的性别权利问题。自然被置于人类的服务者与受奴役者的位置,生态女性主义将这同样归类为父权制的作祟,致使自然与女性一同被排斥,被异化,被施魅,而灵性与主观能动性则被剥去,不再是拥有选择权的主体。

    由于工业革命以及历史对发展的需求,科学与技术的诞生刺激了人类征服自然的欲望。父权因此在各领域中逐渐加深边界的间隙,以异化的方式巩固传统的西方伦理。二元论随之推进,一切依靠对立关系建立意义,女性价值只能相对于男性而出现,而自然的存在也只能作为文明进步的助推器。神话与其他地方性的叙述则在全球化的推进中被抹灭,从神话中衍生而出的仪式与思考则趋于同质化。文明进步的焦虑所激发的效率危机使得人们只能忽视那些边缘化的、逐渐失落的他者,放任一些历史、身份、部落、地区、神话、方法慢慢淡去。但其中最难以接受的,是这些领域中,具有独特视角的感知力与关怀力的消失。

    因此,一种链接型的关系在今天尤为重要。这种关系能打破二元的局限性与侵略性。从整体论的角度出发,万物都相互联系,互相作用,互相牵绊。人作为宇宙的一部分,作为关系链其中一环,无异于其他因素、成分,融于其中而存在。诚然,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人与关系链上其他的环节也将是平等的关系,则会产生一种理解力。这种理解力则是产生感知力与关怀力的关键,环与环之间便依靠灵性而串联。

    但就像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将地球比作女性——“女人就像地球和所有的元素,这在一定意义上它或许可视为一个母体(matrix)”那样,女性与自然,与宇宙体验之间被视为比男性拥有更多密切的关联,她们似乎更能体验到这种经验所带来的关怀。二元对立中往往是客体能够对他者产生更多的关怀,这是一种寻求和解的必然,但这无疑是悲哀的。如果对立依然存在,单方面的哭泣与申诉无论有多坚定都会指向一种徒劳——对立依旧无法消解,链接依旧无法诞生,普世的关怀与感知依旧无法出现,呐喊便显得更加无助。


    所以,今天需要一种新的回应出现——我们需要看见男性的关怀与感知,以及这种关怀与感知之中的新型视角与表现形式。这并非是在否定生态女性主义的存在必要,而是在这一基础上提出了一个新的、可以将生态女性主义脱离原本乌托邦试想的可能,即去性别化,或高于性别区分的普遍关怀是可能存在的,这种关怀通过对灵性的感知以及神秘学方法,与自然、宇宙、外界温柔地对话。这种可能性在当下非常重要,它展示了一种男性在父权时代去自我化的样貌,一种放下边界,获得平等,以找寻深度链接的姿势在一些男性艺术家身上出现。他们全然进入传说与神话之中去体悟仪式细节的诱人之处,进入真实的田野看见泛灵论在地方上浸入生活的展现,进入儿童的心理世界感知到人类最原生的温柔跳动是如何在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中周而复始。


    高有洋、殷家顺和青山云的艺术实践正是如此,在他们的叙述中,躯体、精神和灵魂得以统一,而非三个单独的序列。他们表现出现代化社会下男性少有的,对自然、宇宙、外界去异化的关怀。高有洋的拼贴从不用任何胶水粘黏,他潜在地认为粘黏中蕴含一种暴力。他将素材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以便未来某天他的作品如果消退,这些素材还能还原回本身。殷家顺的《世界》系列则着重关注了宇宙中呈环形的轮回状态。他借由不同的故事作为符号加以切入不同的语境,在创作的过程中与事件、与万物共情。神秘学体验终是作为一种解开谜底的途径,形式稳定,色彩呼应的视觉表现则是迷宫的尽头。青山云则在真实的田野环境中体悟万物有灵是如何在部落生态中体现——一条有如象鼻的河流蜿蜒至画面消失点,粉红色的山因为特定季节里四处弥漫的花而从梦境变为现实。

    他们的言说超越了局限的、零碎的、浅显的他者观念,促成了一种感知世界的综合系统。男性视角加入这一泛灵式的思维活动,意味着二元与对立,人类中心下权力利益为主体的建构出现了从根本上瓦解的转向路径,是一种替代操纵与剥削的进步方式。他们将自我降到最低,以感知宏观中的微观与微观中的宏观;他们接受自然的流动,观察物与意识之间阻隔又交融的形状。他们的作品中流露出自然过程的规律与深层流动的联系,有如月亮随着时间轮转而圆缺。他们构建的世界阐述了一个自发存在,具有自主性边界的、原生却不排外的主体,就像村落与村落间的边界并非实体的高墙,村落默默地接纳新的昆虫在树上诞生,它自身则因为人们生活行为的交纵而鲜活,村落的存在正如高有洋所言,“就是为了迎接每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