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 stand in the cold kitchen, everything wonderful around me—
I hear the bird call out to the tree, and the tree answer. "
— Mary Oliver, Goldfinch
美国诗人玛丽•奥立弗曾经在诗作《金翅雀》中写道,“我听到鸟叫穿过树缝/以及树的回应”。当生活中的吉光片羽落入视网膜,向内激起大脑的反应,一条串联起“证据”的逻辑链路即会瞬间被建立起来,在开始动用左脑进行理性思考的节点之前。
南柯画廊将于11月23日呈现谢灵柔、邱止的双个展项目“鸟喙与煤”。在百年前,煤矿工人会携带一只金丝雀,以借助其对于毒气敏锐的感知去检测矿井中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在历史中,“金丝雀”的物化隐喻向来与加诸于女性的限制与期待相关。而于两位女性艺术家而言,不断向外界发出的感知也似是拥有灵巧、柔软而迅捷的翅膀的金丝雀,啼叫,在侦测到的宝矿旁边留下可见的证明。
在谢灵柔作品的画面中,浮光掠影般的模糊背景与飞驰而过的胶卷底片不断重叠出现,如同双重曝光所见证的平行时空的交错。然而,在连续的变化中,始终清晰存在的是一块“尺寸可变”的方形,一则似是象征或比喻般点题的“画中画”,并通过它们用女性视角的温柔与韧性,挖掘埋藏于潜意识皮下的记忆,引起有关模糊画面中所隐喻的当代社会中女性角色境遇的共鸣。
小片的方形游离又固定在画框的边界之内,如同马塞尔•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描述的那样,“如同被深埋海床的锚般狠狠扎根(something that has been embedded like an anchor at a great depth.)”。最初,这样的想法来自于老旧的家庭相片。这样纤薄的相纸通常被压在玻璃桌板下,或盛放在脆弱塑料薄膜的相册中,成为有关千禧年代共同记忆的图腾。她细致地描绘画面中人物的脸庞,并如同拼贴般不断尝试其与静物或植物组合的可能性。
而此类“尝试”的逻辑,却是凌驾于理性逻辑之上的“感知”。谢灵柔曾提到,她似乎总被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亲密关系吸引。靠近与排斥之间拉扯的暧昧张力自然地引起她的注意与探索,又由此作出超出语言转译范畴的体悟与创作。随着感知的不断熟稔,她的表达范畴也逐渐由具象相片扩大至抽象的视觉元素——情绪化的残影,火焰,手势与眼神,构建起围绕着“女性”这个母题汇集而成的,互相牵引的星系。
情绪的起伏同样会扰动邱止的注意。然而,相较于对不同个体间相互作用力的探查,她更为擅长的是探查独立的“人”表象与内质之间的、具有普世性的勾连与割裂。被儿时的偏好引导着,她将动物转化为了用以表达的符号,并不断探究其能够在个人的世界观中引起的愉悦亦或是恐惧。
邱止用东方哲学与价值观中“业力”的作为线索,串联起她创作的图谱与系统化的思考。亦引导着她以共情的眼光重新审视灌注在不同的肉身容器之中的生命,并思索当其以不同形态出现时,会如何对于注视的意识体形成截然相反的撩拨。人为赋予的“意象”范式裹挟着生命的本质,形成坚硬而固定的象征,化为砸向复杂的思维迷宫的简短参考答案。
当不同的动物被简化成具有强烈暗示效果的贴片,并重新被排列组合到一起时,艺术家内心的复杂心绪、欲望、看法与洞察也由此被拆分和转译,从而形成对待外在世界有效的直觉传达。在邱止的笔下,千丝万缕地纠缠的混沌世界被敏锐地找到可供提纲挈领的源头,再融化成无需破译的心流,连接向任何熟悉或陌生的、具有或多或少的共识的人。
在邱止的敏锐感知中,“物种女性主义”的情愫自然地生长,贯穿每一个被她观察与描绘的动物形象。物种女性主义关注人类、动物和环境之间的交织关系,强调女性在对待非人类动物和环境时,可能展现出更加关怀、同情和合作的态度。在近乎慈悲的跨物种视角之下,她使用女性天赋的敏感洞察力探寻表象与实质之间的裂缝,以浓烈而极具张力的色彩与构图表现,将她所获取的瞬息感知扩大,并向外界不断传唱。
艺术家以瞬时的感知触碰整个展览空间,纵向立体的结构似乎也可以被还未稳定的视线看作精心装置的鸟笼,形成与外界隔绝的安全或限制的分割。同样的包裹与界限落在谢灵柔的画作中成为规则的框线,揉进邱止的笔触里成为动物的表皮,共同保护或制约着其内容。然而,当观者完全信任所处的封闭环境,使得狭义而武断的褒义或贬义不复存在,优劣的评判标准暂时失效,每一个个体也将如矿井中的金丝雀一般仅依靠直觉互动,无论与外界、彼此还是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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