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种子”简论
文/张光华
种子,落粒于干净的水土,就将生出各种期待、希望和可能性。它或者是一棵参天栋梁,或者是一簇娇艳蔷薇,或者是一株饱满庄稼,或者是匍匐满地的常青藤,也或者就只是一根瓦楞草。生之为生,一端扎入深厚土壤,一端朝向明媚阳光,浸润雨露,吞吐芬芳。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艺术种子,他们成长于田野山头,求学于现代都市,在乡土与消费的强烈对比中辩证生命价值。他们似有穿透生物空间的力量,潜心绘出乡野神秘,一草一木交织绿色梦境,低声浅吟田园牧歌。他们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第二工作室,居住在昆明专注创作,传递来自云南的原始创造力、自然神话和精灵密语。他们就是“云南种子”。
云南种子作品中有浓郁的泥土味,不同于“后文革”时代的带有痛苦反思的“乡土”味道,却也有淡淡的隐痛。他们关注当代人的当代问题,更关注当代语境中的微观经验。他们的青少年时代被教育这条强势的生命线牵拽而行,从自己出生的村庄来到乡镇,再来到二线城市,游走于中心城市的机会越来越多;换言之,他们因为教育遇见了艺术,学艺之路上启蒙了对个体存在价值的思考,逆生出与祖辈完全不同的理想基因。痛也潜移默化地在情感世界中划出伤痕,先是发达与落后、富有与贫穷、多才与孤陋、生态与污染的强烈反差之痛,再是适应与融入的尴尬落寞之痛,然后是常态化生活中矛盾纠结,自我认知、自我救赎之路漫漫无期。
艺术总是给人带来幸运。城市中的异化生态往往使人自囚于围城,既恋恋其浮华而欲罢不能,又痛恨其弊病而惶惶不可终日。云南种子的优势在于比城市出身的碌碌众生多了一条退路,或者说是多了一个归宿。乡土是他们生命的根部,也是他们艺术的根部,他们熟知自然的安全魅力,熟知自然震慑灵魂的力量,只有她才能消除中心与边缘、历史与现实、捆缚与自由、贫穷与奢华的可笑边界,将心灵引回纯净的伊甸园。然而,这种力量转化的实现需要艺术家做出非凡的努力,甚至是付出自己全部的生命,去剥离掉在尘世喧嚣中披上的华而不实的外衣,回到人类生命记忆的起点。
他们带着现代艺术教育的常识,去探寻艺术的创造方向,在刻苦修炼中投入精神的内省,无论明确与否,都是有价值的问题意识,是为未来奠定的希望之基。
当代艺术的语言张力,不仅体现为形式语言的光怪陆离,还体现为主体表达动机更加自由,云南种子自身经验中的矛盾冲突就是当代艺术的关键问题。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去绘建重返精神乌托邦的桥梁,他们与自然对话,与自然中的精灵密语,甚至化身山林中的鬼怪,破解物欲横流、竭泽而渔、雾霾蔽日的咒语。他们画面中的每一种颜色都清澈,因为自然本澄清,然而,绿色是他们作品中不约而同的绝响,这是否可以构成一种新的当代艺术语言风格或价值?
为了检验这一点,云南种子们的老师,也是“云南种子”这一概念的提出者,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第二工作室主任毛旭辉教授,凭借自己四十多年的艺术经验,把对未来的期待寄托在他们身上。在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领导及其他二工作室教师的支持下,毛旭辉教授把他们推荐给优秀策展人、经纪人、画廊,他们也迎来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的展览机会。2010年4月,北京中艺博国际画廊博览会邀请毛旭辉、张晓刚和云南种子举办特别展“我的风景,我的乌托邦”;2010年5月,著名策展人吕澎策划的“改造历史——中国青年新艺术邀请展”,马丹、陶发、李瑞等种子有出色表现;2010年9月,北京对话空间举办“过桥米线:云南年轻艺术家作品展”,也正是在这个展览上,毛旭辉第一次提出“云南种子”,他说参与策划这个展览,是因为“生活在云南并非仅仅是生活在传说和童话中,当现代文明传播到高原之地与之产生碰撞和交流时也会生发出新的文化形态。”“出于对云南文化价值固有的期望……同时也想考查一下,那些被称为八零后的一代在物质主义创造的新现实中有何反应和思考。”展览在学术评价和市场评价中均表现突出。紧接着,2011年3月,台湾索卡艺术中心邀请毛旭辉和他的学生做了“云南种子——云南艺术家群展”,邀请著名策展人、艺评家陆蓉之女士担任策展人,轰动台湾,接下来的几年中,画廊一直与几位种子保持代理关系。2011年9月,成都双年展邀请我策划了特别邀请展“圭山看台:云南当代艺术特别展”,毛旭辉和多年支持二工作室教学的客座教授以及云南种子们参加了展览。这个展览上,我们第一次正式使用“绿色价值”这个关键词,探讨云南种子与当代艺术的创造性互动。2014年5月23日,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主办展览“偏绿:一种与自然相关的态度”在云南省博物馆开幕,陈默、鲁虹、王林、吴鸿、张晴等著名批评家出席开幕式,并在第二天针对云南种子的艺术生态展开专题研讨。
2016年,是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设立第12年,是毛旭辉任教于绘画专业的第15个年头,也是圭山教学课堂走过的第10年,毛旭辉和云南种子们有幸受到今日美术馆邀请举办展览,这是一个汇报展览,也是一次学术阅兵。种子们的自然特质和创造性被激发于圭山,圭山教学是中国少有的原野教学方式。而圭山是哪里?这是云南艺术家都不陌生的地方。它是云岭山脉延伸在石林县东南部的余脉所环绕的40多个乡村聚落,岩溶喀斯特地貌,干旱少雨,红土地,主要种植苞谷、考烟和马铃薯。彝族是这里的主要民族,占全乡人口的68%。而艺术家们笔下的圭山主要是指糯黑村,是彝族支系撒尼人世代生活的用石头构筑的村落。从姚钟华、孙景波、丁绍光等老一辈艺术家,到毛旭辉、张晓刚、叶永青等“老八五”艺术家,再到云南种子和“90后”艺术家,一代一代艺术家来这里采风写生,这里成为云南现当代艺术的特殊传承场域。
圭山其实很普通,也很真实,淳朴的农民在这里辛苦劳作,代代繁衍,红土地袒露着温厚胸怀,红土路绵延逶迤,松树林为清风伴唱,包谷地、土豆、核桃树、羊群、牧羊女、石头房子在晨鸡的报晓、羊群的欢语中,分享远古的神话,
在岁月的沧桑中捍卫着生命本来的面目与尊严。有人说,这里就是法国巴黎南郊约50公里处的那个巴比松小村落,而我认为圭山具有巴比松的色彩和激情,巴比松却没有圭山的神秘和久远。圭山的农耕生活,是云南种子们熟悉的生活方式。他们在这里重新找回自己的天性,找回生命的重量,也找到沟通梦境、自然和现实的方式。
陈川,1987出生于四川达州大竹,2011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油画专业。时间都去哪儿了?未曾敞开心扉,一切却已远了。一向内敛的陈川总像个生怯的孩子躲在某个寂静角落,幻想时间在另一个角落凝固,仿佛两个角落之间有扇隔世的窗,窗子内是向往却又驻足不前的故园,窗子外是日益秩序化的潜行。陈川的灰调子浸着陈年茶香,没有云南惯有的热闹色彩,却不乏云南拙朴的造型气质。
管赛梅,1986年生于云南大理宾川,2010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梅子和她的作品常常沉醉在童幻世界,自得其乐。她的绘画是非常直率的经验表达,是人性本能的自在游弋,看她的绘画无需理论准备,也无需逻辑附会,只需放下所有尘俗偏见,让思绪在缤纷的色彩与稚拙的造型中自由游走,共鸣或陌生尽在感官之间。
何霖华,1987年出生于四川达州,2009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油画专业。何霖华生性热情却紧张敏感,尝试各种风格以摸索自己的命门,却总是近之又远不得其路。他偏爱极简主义风格,却控制不住躁动的热情,多少不得其中,塞翁失马,流露出极好的表现主义素质。倘若孜孜以求,语言成熟时日可待。
李瑞,又名云谷然,1983年出生于云南红河元阳,200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油画专业。李瑞从小穿梭在绵延盘旋的哈尼梯田上,掌握了一门古老的语言,会跟夜晚的星星聊天,会跟植物和空气对话,可以知道自然的心情,也能把自己的心事诉诸自然。他画画如作诗,不按常规逻辑,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顺序,把现实、想象、记忆、梦境、幻觉、潜意识交叉重叠,还心灵以自由自在。
刘猛,1987年出生于云南玉溪澄江,2009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油画专业。刘猛是地地道道的耕作派画家,在自家的农家院中修出一间舒适的工作室,忙时施肥灌溉种蔬菜,闲时激情饱满搞创作。颇有一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意韵。他的作品大多以新农村的朴素生活为主题,表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一体,笔调轻快,童趣横生。
刘仁仙,1986年出生于四川万源,2009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油画专业。刘仁仙说自己学习绘画是因为画自己所想是很快乐的事,所以他画每幅画都很快乐。他既不画“大题材”,也不画应景画,只是踏踏实实地画自己身边的人和物,一方面赞美这些对象平凡的精彩,一方面寻找更适合自己的方法技巧,并不厌其烦地一稿多起,实验各种色彩搭配的不同效果。
刘瑜,1987年出生于云南丽江,2012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油画专业。刘瑜的画面中极少出现鲜亮色彩,要么黑要么灰,似在探讨很深刻的哲学问题。这种视觉经验主要受启发于丽江白沙壁画这一保存了五百多年的文化遗产,白沙壁画主要采用单线平涂,用色粗狂、朴实、古拙,但强调色彩的节奏感,色彩对比强烈。然而白沙壁画最出名的是其“黑壁画”,黑色做底,大量使用黑、灰、白调和色。刘瑜于毕业前期去白沙壁画考察研究,回校后便开始了黑灰调子的创作。在圭山写生依然采用这样的色调方式,反复琢磨,很多天才能完成一幅作品。相信他一定会在不远的某一天成功创造自己的形式语言。
马丹,1985年出生于云南曲靖宣威,200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获学士学位;2011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美术学专业,获硕士学位。马丹的绿色童话来自圭山的阳光和夜晚的梦境。童话中的主人公们如肥硕的向日葵、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游戏阳光的小黄鸭、蜿蜒的红土路又沉浸在各自的幻想和童话中。让我们想起法国人卢梭(Henri Rousseau 1844-1910)创造的幻想世界。在所有原始派画家的目光里,世界一直保持在符合幻想的状态。天真是这类画家的天性,艺术是保留和弘扬这种天性的最好方式,现实的嘈杂被轻易地抹去了,它们是不能带进绘画中来的,艺术的王国只培育单纯和宁静的事物。
孙瑾,1985年出生于云南昆明,200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孙瑾是第一个走进圭山的城市成员,与乡土的初次接触并没有给她留下开心印象,水土不服和蚊虫叮咬使她洁白的皮肤长满疹子,瘙痒异常。然而在经历了病倒、崩溃之后,这片土地却以无所不能的包容和博大进入她的心房,并瓦解了她认识习惯中的城市系统。孙瑾擅长人物题材,作品犹如从阿拉丁神灯中擦出的妖神,魔幻、野逸,富于诱惑。
苏斌,1982年出生于云南大理鹤庆,200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留校任教。苏斌笔下的风景有着滇西浓郁而深沉的色泽,同时又结合了滇东南部圭山地区红土上的村落和冬天核桃树的造型,浓郁,深沉,奇特。他将一个农村孩子的第一视界观融入油彩的分子中,撷取家乡鹤庆的潭泉地貌和红土圭山的熔岩山林组合出一个安全、宁静、和平的家园,并表现出捍卫家园,不容侵犯的决心与愿景。
陶发,1984年出生于云南曲靖师宗,200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陶发是个善良的苗族汉子,古老的传说使他成为黑夜里的奇异分子。他相信暗夜里有各种灵魂在游荡,所以他害怕暗夜的孤独;可暗夜总能赋予它感知神秘的力量与灵感,所以他喜欢在夜晚描绘日记。他的日记似梦呓,又似童话,各种可视的、不可视的力量在这里汇集,野性而神秘。他常常需要的是状态而非结果,而山野几乎是他唯一掌握得住的主题和对象,也只有在这个领域——山的怀抱中,他才有安全感,才更自信。
王锐,1987年出生于重庆云阳后叶乡,2010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王锐的山林树石犹如浸润在春天的细雨中,洒满温情。然而初到圭山,只是感觉和自己的家乡稍有不同,并不像老师们在绘画和语言中描述的那样震撼。这也是每一个初到圭山的艺术学子同样存在的疑惑和失落,只有领悟了圭山作为原始生命力存在的真谛,领悟了圭山甘于承受寂寥的气质,圭山才会彰显它的影响力。经过一次次咀嚼圭山的核桃,在圭山乳头状的山上恣情奔跑,王锐领悟了心平而天下坦的意境,领悟中国文人山水中的澹泊远致,描绘出一幅柔情无限的云南山水。
荀贵品,1985年出生于云南曲靖马龙,200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获学士学位;2011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美术学专业,获硕士学位。荀贵品经过长期勤奋钻研,在尝试多种方法、风格之后,最终被色彩本身的魅力捕获。他的磅礴,富有生气,在色彩的物理逻辑中隐藏自己的诗句,在诗性的具像呈现中构建一个色彩的意象世界。然而,乡村的生活体验使他能够非常深入地洞察自然的平实与真切,于是他的意象世界更加坚实而厚重。
杨路良,1988年出生于云南大理,2011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绘画专业。杨路良是个非常勤奋的画家,长期坚持纸本创作,这种饱满的艺术热情灌注到画面之中,每幅画中都冒着满足得意的泡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画面色彩对比强烈,空间层次丰富,笔触随意甚至调皮,动静结合,有很强的代入感。
尽管云南种子表现出相互关联的视觉主题,但我们不能忽视他们的个性差异和语言方式差异。云南种子在行动中也有共性,他们注重写生,隔三差五就会去自然中作画,搜集素材。但这种写生不等同于单纯写实,他们具有把这些新鲜元素编织进创作中的极好能力,正如他们初到圭山不久,就能从写实的青涩水平提升至自由创作的素质一样,他们具有与自然沟通的天生能力。当然,云南种子的作品依然存在很多问题,不是每个种子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语言方式,他们需要更多努力,需要更多鼓舞和提醒。这样的展览机会,正是为大家搭建的交流学习平台,虚心求教,再接再厉。毛旭辉教授特邀参加了“云南种子”展,他对种子们的支持不遗余力,师已至此,夫复何求? 2016/3/14
“云南种子”和我
文/毛旭辉
“云南种子”是谁?它是我对一批20世纪80年代于云南、四川的偏远村落、乡镇中出生的学生的称谓,他们从自己生长的土地上走进现代大学教育,学习并探索用自己的艺术创作传达自然与当代文化的关系。我是谁?我是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在激烈变革的七、八十年代奋斗青春,生活在昆明的画家。2002年,我有幸到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教书,2004年在新设立的绘画专业第二工作室执教,因为这种缘分,我开始接触到这些“80后”学子,看到他们身上的创造性,并在接下来的十多年中参与对他们的培养,对他们的成长倾注了心血和期望。“云南种子”的提法包涵着我对他们的爱,对新一代的希望。
我们这代人成长于艰苦的社会环境,在激变的社会意识中矛盾选择,一路走来,我们始终有份抹不掉的浪漫情怀,酝酿着支撑我们生存的梦想。如果我们没有理想和梦想,今天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我、张晓刚、潘德海、叶永青以及众多生活于云南的艺术家,没有组织“新具像”展览和“西南艺术研究群体”,没有对80年代的文化语境做出积极回应和介入,我们又用什么来祭奠我们的青春,证明我们的存在?从80年代开始积累的奋斗经验,让我敏锐发现这些“80后”学子的特质——与生俱有的,带有原始色彩的,土地般的亲和。他们出身纯粹,来自农村,甚至还有同学出生在比较原始的哈尼族、苗族、彝族、白族部落,带着植根于土地的淳朴,带着亲近自然的天性来到我们面前,展现出生长在城市中的人不具备的特质。这种特质使我对他们产生好奇和幻想,我很自然地把着眼于未来的情怀,寄托在这些“80后”种子们身上。这么好的种子应该成才,这需要以我的经验引导他们走上一条比较纯粹的创造的道路。
只有在他们熟悉的生活方式中,他们的天性才能被更充分地激发。我们的教学采用了比较特别的方式,就是把他们引向圭山——一个散发着土地的原始生命和神秘色彩的朴素村落,引向他们比较熟悉的生活方式当中,告诉他们,这种与自然、土地结合在一起的经验,也是当代艺术的重要因素。生活在云南的艺术家,天生就享有非常好的自然环境,和多民族共存的文化氛围。云南的优秀艺术家前辈,都和云南的大山大水和原始贫穷然而神秘的村落有着密切关系,从中获得灵感。然而,随着经济发展,我们与自然的关系不再和谐,我们的环境承受着当代发展带来的巨大代价,空气、绿色这些过去我们生活在云南不在意的东西,反而成了今天的普遍问题,成为一个当代问题。自然是个永恒话题,不仅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体,也因为她是我们的缪斯,远离她,就削弱了生活的诗意和魅力,只有她能赋予我们最具原始力量的创造力。“云南种子”是最亲和自然与土地的艺术家,一边创作一边参加家乡的农耕劳作,他们能够感知和捕捉缪斯的微妙变化,能够把缪斯的语言转译给我们。这是我的期待,也是我的梦想。
他们身上带有的纯朴特质和创造价值,在过去几年中得到了社会的初步肯定,许多优秀策展人、美术馆、画廊邀请他们参加展览,收藏他们的作品,为他们提供更广阔的交流学习空间,这是对他们相当宝贵的鼓励。从接触第一批学生到今天,已是十年光阴,他们依旧保持着原始的清澈,更加投入地去思考艺术的当代命题,使我欣慰也倍受鼓舞,因为我的年少经验与他们不同,我试图把他们引导到当代艺术创作中的判断,时时准备接受考验,这毕竟是成长的难题,是艺术的难题。感谢今日美术馆给我们提供这次展览机会,使“云南种子”的创作又一次与观众见面,接受越来越严格的批评意见。也再次感谢云南大学,给了他们接受更好教育的机会,也给了我们这份师生缘分。
2016年3月6日
"Seeds in Yunnan" and Me
Mao Xuhui
Who are "Seeds in Yunnan"? It is a name that I call those students who were born in the remote villages and towns of Yunnan and Sichuan during the 1980’s. They went on to get modern university educations far from the lands they grew up and learned to employ their artistic creativity to expres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ure and contemporary culture.
Who am I? I am an artist, who was born in the 1950’s of the last century and who was struggling during his youth with fierce changes during the seventies and eighties and who now lives in Kunming.
In 2002 I started to teach in the School of Art and Design at Yunnan University. In 2004 I first taught in the second art studio. Because of such an opportunity I came into contact with these "Post 80s" students. I began to find a creative spirit in them and participated in training them over the following 10 more years. I devoted huge efforts and had large expectations for their development. The reference of "Seeds in Yunnan" is full of my love and hope to them, to the new generation.
My generation grew up in a tough environment. We had lots of paradoxes during those times about how to choose direction in the crisis of social consciousness. Though those years have past we still can't always let go of those romantic feelings which brew our dreams. If not for our ideals and dreams a lot of things these days wouldn't happen. If myself, Zhang Xiaogang, Pan Dehai, Ye Yongqing and all those artists in Yunnan hadn't organized "New Figurative" exhibition and "Southwest Art Group" and had not responded positively to the cultural context of the 80 's and intervention, then what could we use to pay homage to our youth, to prove our existence?
The experiences we accumulated from the 1980s gave me a chance to find the features in those "Post 80s" students. They are born with original natures and an affinity with the land. They were born pure. Some students were even born in primitive Hani, Miao, Yi, Bai tribes. They appear in front of us with unspoiled natural instincts which are rooted in their heritage. They are showing some special qualities which are totally different from those who grew up in the cities. Those kind of special qualities gave me a strong curiosity and fantasies. I naturally put my feelings and focus about the future into those "Post 80s" seeds. Such good seeds deserve good achievement and they need my experience to guide them on the road to a more pure creation.
Only in their familiar way of life can they be more fully inspired by nature. We use a special way to teach in Guishan village, a simple village with primitive life and a mysterious atmosphere. It leads them to their familiar lifestyle to tell them that the experience of combining nature and land is also an important element in contemporary art.
Artists who were born and live in Yunnan enjoy an excellent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multi-ethnic
mountains, rivers and the poor and primitive yet mysterious villages. They gain their inspiration from them. However with the new fast paced economic development our relationship with nature is no longer harmonious. Our environment suffers under the big price of developments these days. Fresh air, green fields and those things we didn't care too much for in the past as Yunnan locals now became common problems today. They become a contemporary problem. Nature is an eternal topic, not only because she is our mother but because she is our Muse also. If we are far away from her, it weakens the poetry of life and charm. Only she can give us the most raw power of creativity.
"Seeds in Yunnan" are the artists who have the most natural affinity with the lands. They are artists who create art works while participating in farming work at home. They are able to perceive and capture the subtleties of the Muse. They are translators between the Muse and us. This is my hope and dream too.
With simple traits and creative values they've gained the community's attention in the past few years. Many top curators and galleries have invited them to participate into all kinds of exhibitions and collect their works. It also provided a bigger space for them to learn, which is very precious and encouraging to them. From contacting the very first batch if students until today ten years have passed. They still have their original purity. They think about the contemporary proposition of art even deeper. It makes me happy and encouraged too. Because of the different experiences of my younger days, and my attempts to lead them in to contemporary art creation according to my judgment, I am always being tested. This is a question of growing and also of art.
I am very grateful to Today Art Museum to give us an opportunity to have this exhibition. It gives art works from "Seeds in Yunnan" a chance to show their works in front of visitors again and to receive more stringent criticism. Also thanks to Yunnan University for giving them the opportunity to receive a better education and the opportunity of teaching those students to me.
March 6th, 2016
400-960-3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