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奇书作奇画
------看朱新昌画《山海经》
朱新龙

   吾弟新昌，为《聊斋》作画百余幅得莫言作序，余热未消。一日告我：下决心为《山海经》再作画一百幅。让我吃惊不小！《山海经》为名声瑕迩的先秦典籍、海内第一奇书，相比明清著作已被古今能人不知画了多少遍，独独为其绘画鲜有高手涉略。现新昌要以中国画形式加以图说，要下多大决心！
一段时间后，当我走进新昌画室时，墻上已经琳琅满目地挂满了《山海经》画稿。还未仔细品味时，他却摇头说：不行，感觉太一般，停笔好几天了！我知道新昌在绘画上一向高标准，严要求，喜欢“自讨苦吃”。也明白这次他是碰上了“硬骨头”。
《山海经》是中国远古时期极富想象力的创世史诗，不仅有大家都熟悉的“夸父追日”“大禹治水”“精卫填海”黄帝和炎帝的故事，还有其它许多充满了奇幻色彩鲜为人知的神话传说、鸟兽资源及各地风土风俗，大都非奇则怪。自古画家在此书面前望而却步，确非偶然。虽明清有人画过插图，也是图解式的。非有大智慧，大想象力并花大力气是难以驾驭的。新昌画《聊斋》,已充分展示其艺术才能，但是要精彩呈现这部“经”书中我们先祖奇幻，瑰丽的创想，过去一切套路都不够用了。
接下来的日子，博物馆的陶器，玉器，青铜器展柜前经常留下他的身影;一起去海边，别人陶醉在海浪海风中，他却转而研究海洋中奇异的鱼类贝类；一起赴印度，斯里兰卡采风，他醉心于拍摄奇花异草，潜心于古远壁画的奇妙色彩……。
几易其稿后，当他再次拿出新的画作时，我只觉眼前一亮！满幅画面上，无论人物，动物，植物，奇特而充满美感的造型，让人頓生喜悦之情，时而强烈时而神秘的色彩让人仿佛身处远古蛮荒之地。“这是一个令世人注目的成功！”我不禁脱口而出。接下来的日子新昌越画越精彩，历经寒暑，一年多时间的艰苦创作，《朱新昌山海经绘本》才全部完成。
我之所以认为这次创作的不同寻常，首先是新昌在造型上的突破。绘画是造型艺术，也就是创造物体的形象。由于《山海经》中出奇的描写，往往会有九头，九尾，无头的描写，而过去简单的描画往往会令人反感。而新昌在这儿完全改变了。他笔下的造型变得即美又可爱了，一改过去人们印象中的丑怪，恐怖模样。
任何历史画都是在画现代人。新昌在创作中努力遵循古人的描述，但在审美中明显加入了现代人的情趣。特别是他一向关注现代青少年喜爱的卡通动画，这次将卡通造型的元素巧妙地揉入中国画的创作中。使我们有一种新的亲切感。
    如画浑沌神《帝江》虽无头但极可爱，在奔腾的大江旁，抬起六足扇动着美丽的翅膀仿佛将要舞蹈。合了原始先民歌舞之神的传说。《何罗鱼》是一种怪鱼，一个脑袋十个身子，新昌的笔下，十个身子在优美的舞动，而鱼头则刻画得结构清晰又不落俗套，看起来呆萌生动，让人喜爱。《鮯鮯鱼》是非鱼非鸟的怪鱼，出东方深澤中，新昌并没有落俗套地画成普通娃娃鱼的模样，而是在小眼睛旁引伸出的眼框上加以夸张，额头及鼻嘴更是将其图案化，让人忍俊不止，他还没有止于这一步，在水草背后还画出此鱼的多种角度，或怪异，或惊奇的表情。特别让我喜爱的是《nn  》中的那只精力充沛的三头怪鸟座落在一块奇石上，在摇曳的荷花池中悠然自得，三个长着美丽华冠的鸟头顾盼美景，令人毫无不适的感觉，反而是希望真有这样的精灵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想：上天也是爱美的，上天不仅创造了美丽的人类，也创造了美丽的动物和植物。甚至我们人类害怕的猛兽，害虫甚至病毒等，从客观角度看，有些还是很美丽的。《山海经》中远古人们的想象无疑应该是美丽的。新昌的画法是正合古人意的。
这等的造型能力新昌得来也是不易的，是长期培养，积累，实践的结果。我所见幼时的他在灯光下每天都要凭想象画上满满的几张纸；专业院校毕业后进行了大量的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的创作；进上海画院前后又创作了大量繁杂，场面宏大的现代和历史画，其中还具体召集创作了上海世博会全景图。集半个世纪的修炼、积累，才有此功。
新昌在《山海经》绘画中还一反过去图解式画面，调动一切艺术手段，把其画成了精美的艺术品。
《刑天》为不少人熟知的故事，刑天在炎黄大战中失去了头颅，他以乳为目，以臍为口，继续战斗，表现了不屈不挠的精神，新昌的刑天五官吸取卡通造型手法，以避免写实手法的带来不适，整体上又采用现代不对称手法，夸张地表现了刑天的形象，而火红的背景上又有众多衬托：太阳神鸟为其呐喊，伏羲女娲为其惊叹，更有神兽为其助阵。真正是惊天地，泣鬼神，刑天在画中真正地活了！
《zao鱼》是一种半鳞半鸟的怪鱼，样子像鲤鱼，却长着鸡脚。新昌不甘于一般的描写，而是画了一群zao鱼，有的在水里，有的站在礁石上嬉戏玩耍，使人一下子爱上了这样即活泼可爱，又能治病救人的生灵。
《贯胸国》又名穿胸民，新昌生动地画出穿胸挑着人的场景后并未止手。又画了一群大小不一各种鸟儿跟着看新鲜。以示连天上的见多识广的鸟儿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同样是绘制想象力丰富的名著，和《聊斋》中的不同，《山海经》中色彩跨度很大，有的缤纷炫丽，感受到远古祖先丰富的想象力和热情四射的豪情，给人以激动和舒心。有的冷峻另类，更可以感到蛮荒的空旷和世纪前的神秘。特别是有一些不常用的色彩组合，更增加了色彩的感染力。
看着这沉甸甸的画稿，感到虽然画《山海经》的难度高，但对于敢于征服这个高度的勇者来说，是登上了艺术的又一座高峰！正如新昌所言：正是由于前人没有画过，我就反而越有发挥的余地。